风月无边，登高黎贡山散记
今天读到一句话：“这个世界五彩缤纷，包罗万象，有花有海，有诗有远方，唯有努力之人方可遇见。它在山顶，在远处，没有跋山涉水的本领，就看不到前方的美景。”很有感触。恰好正是高考，于是梳理以前登黎贡山的一些记述做此散记，祝所有学子高考顺利，登上山顶，看到前方的美景。
在腾冲长大，徒步穿越高黎贡山，才是近几年的事。在这之前，都是从一些文献资料中，看了很多关于高黎贡山的描述，知道了很多关于它的故事，却一直不能亲身去接触，不知不觉，岁月蹉跎。
头脑里装了太多高黎贡山的历史和故事，我与高黎贡山已经不可能素面相见了。
第一次穿越高黎贡山是在2012年，从界头天台山出发，到达天湖，在瑟缩中露营了一晚上。
出发的那天，天空密布着低低的云层。
我忽然想起在《腾越州志》里有关高黎贡山的一句话：“岚烟静则天山一色，小阴雨则雪霰满巅，又名‘雪山’。”
天、云、山、水，上下交融，我会看到“雪”吗？
爬行了七个多小时。山顶一片轻雾细雪，迷离涌动流荡。一道道起伏蜿蜒的山峰，若有若无，时隐时现，错错落落，随云流转。慢慢地我们的视觉一片空白起来，重重叠叠的白，不同层次的白，如此丰富。我心里慨叹着！这一次接触到高黎贡山的雪，我才知道风和空气是如何迅速地冻结。
穿越高黎贡山，无论是任何一个支段，我都不想用行政区域管辖范围，来割裂我对它的感受。在高黎贡山自然公园，开始徒步行走时，我一直在试图抹去，这是高黎贡山自然管理局隆阳分局的管辖范围，还是腾冲分局的管辖范围，这一行政地域概念的影响。
确切地说，这段路并不难走，我们所走的地方仅仅是自然公园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。人工修缮过的路道，走起来很轻松。沿着从北到南纵贯下来的一条山嵴，有的路段还修起了栈道，绕着植被的分布形成一个环游路线。
沿途支起的路牌上写着：这是黑水塘、野生动物通道、高黎古猎苑、同心树、仙人画山、仙人支锅……一路有提示而来，省去了我更多的探访。不过，我的眼光更多的时间，还是伸进路旁的密林中，看那林下的幽泉，咚咚流向何方；看那笔直的古木，只指苍穹。与路旁的千年古茶树拥抱一下，留下一张亲密的合影。若此时困了，还可以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高山草甸上，美美地睡上一觉。高山草甸，是高黎贡山又一独特的风景，在跋涉沟壑密林之后，遇到一块这样的草甸，一种空旷辽远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。对天空呼喊、向群山伸出怀抱，大家在此时，都拿出了不同的姿势，身心完全交付给了高黎贡山。
李根源编印的《曲石文录》中有这么一件事：1911年，他到片马交涉边防事宜，翻越高黎贡山到明光后，要换成傈僳族装扮，才进入这一地区。了解清楚这一带的边界情况后，一行人，安全地回到界头的大塘。
“至明光，变装傈僳，入故茶山长官司地，经大小丫口、茨竹、派赖，到他戛英兵营。”当年读到这记述时，感觉这一带好恐怖野蛮。
一座重冈峻壁、岩谷深阻的大山里塞满太多古人、前人的记忆，往往也就是它成为名山的开始时刻吧。
立夏过后不久，我们约好六点半从县城出发，去穿越高黎贡山的北风坡。
公路上一片空蒙，田野里有微微的薄雾，空气里有一股清新沁鼻的香气。张开眼睛，看到雾、水、天，弥漫交织成一片，闭起眼睛，空气里袭来时断时续的香味。车窗里灌进来的空气，吹到皮肤上有乍暖还寒的温度。
传来同车的阿飞的声音，在带有微微寒气的车里询问：“还能有雪吗？”
雪，对我们来说多半是遥远的记忆。
我们这次登北风坡，将出现什么样的风景？
会有山峦起伏，会有流水潺湲，会有鸟啼花放！？
不同的季节，不同的时辰，不同的心境，高黎贡山淡妆浓抹，会有千百种面目等着我们？
我在心里自问自答了许多遍。
8点半，我们在界头镇白果村白果护林站，简单地吃过早饭，就开始沿着一条小径爬山。我们边爬山边回头，兀自站在山腰的平地上发呆。
一阵寒风，一个激灵。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爬高到二千多米的海拔了。突然想起宋代朱熹先生的“风月无边”这句话，用在此也非常适合。无论是什么季节，到了腾冲的界头镇，一上高黎贡山极目眺望，风景之佳胜令人陶醉。
腾冲本土音乐爱好者王戈写过高黎贡山的歌：“……高黎贡，绿色的净土，多少回白云停在天空，守望你啊不曾离去，绿色的迷宫，辉映湛蓝的天空，绿色的迷宫，恩惠万物的乐园。”
是的，来来去去的脚步随着时代的变迁，在高黎贡山上沉寂下来。只有白云守望着不曾离去，其实此刻，我也非常愿意化作天上的一朵朵白云，去把梦追寻。
越上越高，初夏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还想着在登北风坡的这个中午，躺在高黎贡山上午睡。醒来时极目四望，行色不要匆匆。
可是我们的脚步下，已开始有雪出现。恍然间进入了冬天。这一次，和雪不可避免地遭遇上了。
鼻腔里混合着山林的各种气味，雪花漂浮在寒气里。
四周满满围着雪。峭壁绝石上掺杂着雪，铁杉和冷杉上托着雪，箭竹被雪铺盖着弯了腰。通向北风坡顶的路，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。一脚落下去雪没膝盖。
一下子跳到了冰雪飞舞的世界，我们走得颠倒摇晃。但是一路攀爬，全部是视觉的陶醉。
从开始登山，我们历练了如早春的妩媚，过着夏日的清凉，沿途体验秋的宁静淡远，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中，一头又栽进白雪皑皑的冬天。这，或许就是一山有四季的最佳体验吧。
我沉迷了，这是一种要闭上眼睛才能感觉到的沉迷。
几百年前，明代的侯琎在腾冲城里铸了一口大钟，尽管当时从中央京城到西南地区偏远荒野，他还是在高黎贡山留下了这样的诗句来描绘高黎贡山的风景：
“高黎贡山花正红，千岫万岫烟云中。险道迢峣锁眉黛，绝巘突兀摩穹窿。莺声鹊声满丹峤，远色近色皆苍松。记取此景付彤管，豪吟野眺生春风。”
这风景，使人如此流连执迷不悟，大胆豪放。此时,我只知道侯琎给我们留下高黎贡山一道永恒的风景——迢峣锁眉黛。
风景本来也是心事。心事太多，却往往也看不到风景。在登上北风坡3690米的高度后，我们的生命好像知道了进退，有了平常心，也就有了看山看水的分寸，正如苏东坡所说“回首向来萧瑟处，也无风雨也无晴”。人，随时都要向着自己的梦想冲击！！！
文 图/杨耿耿
责任编辑：杨耿耿 杨荣华
主 编：张婷婷
总 编：李成文
投稿邮箱：
tcwhbjb@163.com 812110352@qq.com